大梦一场

-----正文-----

也不知过了多久，晏清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还在水乡游历。

那是他离京的第二年，也是一个冬日，从他租住的地方望出去，一早就能见到城门楼子上已经挂满了麻。辰时，钟楼、鼓楼都响起了钟鼓之声。那声音与晏清听惯的敌袭时发出的警示声完全不同，很是缓慢、沉重，前一段尾音袅袅未散，下一声又叠上去。他幼时好像也听过类似的声音，但那时候偷鸡逗狗的，不把一切放在心里，自然并不觉得这声音有什么不好，长大了还记得这桩事都是因为那段时日父兄日渐忙碌，说要陪他、看他，却总是不得空。

城楼下，早有童生受了学官的嘱托，轮番立在府衙张贴告示处一字一句地向百姓宣读诏令。

晏清也立在拥挤的人群里，听完了楚令去世、下葬的所有消息。虽然有很多细节，他早前听南下的行商已经说过了，但刷了浆糊贴在墙上的布告更像是盖棺定论。

先帝重病缠身，十一月月初崩逝于乾元殿，谥号戾。太子旭继位，改元清和。丧仪从简，三月除服，百姓免禁，可食荤酒，也无需披麻挂衰。

“戾帝——”晏清将这个名号在嘴里咀嚼了一阵子，又轻轻吐了出来，“好一个戾。楚始朝你还真是一点遮羞布也不给他盖上，他好歹也是你爹......”说是这么说，晏清却长出一口气，像是借此吐尽了心口所有烦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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