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作为那些死去长发的代价归来，嵌入波尔茨亘古不变的纹理。

-----正文-----

辰砂活过二百余年，见到的日光三寸不满；他的头发和指甲于阳光下闪闪发光，那上面镀着剧毒生命的鲜红蔻丹，在无人的黄昏海岸里漂浮到空中。法斯法菲莱特走得仓促，带着那颗不属于他的青金石的头颅，留下散落一地的碧蓝长发。长发。辰砂在嘴里咀嚼这个词，好像那是一个从人类时代就留下来的神秘咒文。他总是没来由地觉得，那读音带有一点儿眷恋色彩。

辰砂有时间会去肖想，几千几百年前的人类有着怎样的躯体。他见过阿德米拉皮利斯族的女王，她有柔软、潮湿但是滑腻的血肉，要是将属于宝石的冰冷的手放在上面，大概会从手中滑脱而走；月人的身体触碰起来是怎幺样的感觉呢，他从来不曾用自己的身躯去砍杀月人，只有无法留下任何感觉的毒液能够成为他的武器。他没来由的在这时候想起法斯，考虑起法斯现在在月亮上做什幺、遇到过什幺事、是不是又一次一次地碎裂，然后，在心里挂起自虐一样的嘲讽的神情，波尔茨要是知道的话，一定又会不由分说地抨击他的怀柔。波尔茨。法斯法菲莱特叛离地球的那个夜晚，波尔茨成为了地球的骨骼，是的，他们原本就是生命留下的骨骼，而波尔茨一定是其中最坚韧的部分。宝石。宝石该是什幺样的呢？坚硬，美丽，柔韧，张弛有度又锋芒毕露。波尔茨有漆黑的眼睛和漆黑的长发，辰砂和他一起迎击月人时见过涵盖了所有颜色的美丽光泽在上面流动。自辰砂有关于生命的记忆以来，波尔茨就是最合格、最称职也最不曾动摇的一个。甚至是亲缘的黛雅跟随法斯离开的那一夜，辰砂都没有见到他脸上碎裂的表情，波尔茨做的唯一的事情是拽了他旧制服的领带，把他拉进他从未进入的人群；于是辰砂现在在这里，总是小心地拭去身体表面渗出的水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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