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已是百年身

-----正文-----

鹅毛似的雪片纷纷扬扬地撒在银装素裹的山头上，铁灰色的苍穹下，凛冽的寒风如刀，刮得唐川学的脸生疼，他紧了紧斗篷，看一眼灰蒙蒙的天色，闷着头继续往山顶上走。

不知跋涉了多久，终究有些累了，摸索出腰间的酒葫芦，抖抖索索地拔了塞子，仰脖灌了一大口，烈酒下肚，胸腹间一股燥热升腾而起，他喘着气，自嘲地笑了笑——这些许路程，若是从前，纵跃之间也不过盏茶的功夫就能攀上山顶，然而如今这路虽仍是熟悉的路，山也是熟悉的山，自己却已今非昔比。

他扶着膝盖喘气，有些心神不宁地眺望着山巅。

风雪中，确有一个人影独坐在亭中，残破的亭檐挡不住呼啸的大雪，雪花落满了那人的头上，肩上……

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亭子赶去。

亭中那人似也听到动静，转过了身来。

他忍不住睁大眼睛，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那人，整个人好似化成了一尊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人轻轻地唤了他一声：“阿学。”

他才回魂似的抖了起来，一股无可遏制的酸楚涌上鼻端，眼睛瞬间红了。

嗫嚅了半天，他终于艰难地开口：“阿离，你的头发……怎幺全白啦。”

那人似乎微微地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你不也……一样吗？”

望着那熟悉的眉眼，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一种淡淡的疏离和生分弥漫在彼此之间，明明是这幺多年来朝思暮想，午夜梦回都在牵挂着的人，却提不起丝毫的勇气上前哪怕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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