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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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很快驶了出去。海风清凉，海浪轻轻摇撼小船，赵己熟练地抛下鱼饵，凝望着海面思索是否要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去。她的渔网已经捕获了不少运气欠佳的小东西，可她依然贪心地想要一条大鱼。赵己抬眼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天气也不错，她琢磨着再往深一点走。就在她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天色骤变。

呼啦——呼啦——呼啦——，乌云侵占天空，飘荡游动着，形成漂浮的黑色的山；山又化成水，一股脑地倾泻下来，吞没太阳。天空向地面下压，摇摇欲坠，触手可及。海岸线消失了、村庄消失了，它们尽数消失在黑沉沉的天色里。

赵己心中警铃大作。她不是没有遭遇过坏天气，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来势汹汹、猝不及防。她当机立断调转船头，与此同时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响。惊涛骇浪之中，赵己身处的这一只小船如何能够与终于决心对她施展威力的大海抗衡？浪头层层叠叠，无视她一心想回陆地的渴望，气焰嚣张地将她推向离岸边更远的海域。赵己湿透了，伸手一抹阻碍视线的雨水，却尝到咸涩——雨水与海水早已混在一处了。赵己听见怒吼，是风雨、是海浪，是她自己。她不想死，她还没来得及去看更远的地方。手心渗出血来，热度离她远去。后来她开始发抖，出于寒冷和用力过度而非恐惧。此时此刻，这是显而易见的: 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她将魂断于此。但坐以待毙绝非赵己的作风，她狠狠咬牙，绷着一股劲执拗地向岸边划去，直到浪头彻底吞没了小船。她太过疲倦，在短暂的一刹那松开了抓住它的手，于是便彻底失去它了。赵己被海浪玩弄了，无法招架地忽上忽下。海水涩得眼睛生疼，四肢逐渐失去力气。这就是尽头吗？赵己想着，身体上的极度疲乏反而使她抽不出精力来害怕。她的心中被一种麻木的平静填满了，最后一个清楚的念头竟然是：可惜还没看够这片海。意识开始涣散，赵己合上了双眼。就在她闭眼的前一秒，在漆黑的天幕下、充满震慑力的闪光中、翻腾呼啸的海水里，透过模糊的视线和已经不太清醒的头脑，赵己恍惚看见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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