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小泯的人

-----正文-----

“小泯，今天下大雨。”

“妈妈很好，我也很好。中午时候到你爱吃那家栗子糕看了看，现在他们家也卖绿豆糕了。”

“小泯，今天是你走的第一千天。”

笔尖在句号处顿住，蛛网似的洇开一摊墨迹。凌睿慢慢将笔记本拢起，平推到桌子内侧和成堆的文献书籍对齐，扣好笔帽搁在封页上。

“凌医生——没走哪？”

“快了，哈哈。”

电脑屏幕摊着今天的病历，一横排一横排表格闪着茫茫的光。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棚子与空调机上的声音叫他心烦，张泯模模糊糊的影子总出现，抓又抓不住，潮气和消毒水混合起来的味儿也叫他恶心。

凌睿从门后取走倚在墙根上的黑色长柄伞，擦着人流走到电梯口。轿厢里有人向他打招呼，放射科的同事，戴着标志性的酒瓶底眼镜，一手搭他肩上隔着口罩露出笑容。

“凌医生今天不夜班？”

“哪儿能天天夜班？”凌睿伞尖轻敲电梯地板，“休息了。”

台阶上的积水与鞋底接触发出脆响，又溅起水花沾湿裤腿，乌云般的大伞将凌睿整个人笼罩起来，他感到喉咙发梗。

张泯，张泯。

张泯在这么一个日子离开，他最讨厌下雨。

泪水顺着凌睿颧骨悄无声息流下。救护车开进院子，尖锐鸣着笛，红蓝光闪烁刺得他睁不开眼。

走吧。

他把脚步放得很快，硬质伞毫不客气地刺破人流向前狂奔。摇摇晃晃的地铁车厢里有呼啸的风声，凌睿垂头打量手里收起的伞，雨水顺它的骨头淌下，汇成不规则的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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