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弓着腰背向前望，唇边的烟雾朦胧漫开，四下氤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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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耀辉这夜回得没那样早。

他被拉去凑人头，坐在餐馆同他们搓麻将。顶灯已老旧了，光被三三两两斑驳的黑点拦着，牌在桌上滚来滚去，哗哗地响。手里摸了个二万，他摩挲着树脂冰凉的硬面，心里想的是别事。不知何宝荣此刻在不在家？黎耀辉忖度着，自那次小张误接他电话之后，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他不爱守电视，纱布一拆便如远笼高飞的鸟，这两日每每挨到半夜才归。

他知道他要离开自己了。这情景太过熟悉，早翻来覆去过了十数次，彼此亦已心照不宣。以某次不告而别的离开结束，再因他一句“从头来过”重新开始。

可是为什幺呢？黎耀辉将手上的二万推出去，对面一吃，刚好糊成小七对。自知今日手气不佳，他起身告辞，恍恍惚惚地往家走。那个念头还萦绕在他心里。

可是为什幺呢？他们之间走入这样一个死循环，他无力破解，更害怕挽留。全因他自知挽留也徒劳，何宝荣总是要离开的。他总是在等，他去去回回。

换他先走会怎样？

经过楼下时黎耀辉擡起头，不抱希冀地望了眼。何宝荣手撑栏杆，在阿根廷渐暗的暮色下形成模糊的影。他弓着腰背向前望，唇边的烟雾朦胧漫开，四下氤散。

他在等谁？黎耀辉脑海里触电般闪念过去，又不敢承认。他加紧步子走上去，推门的时候何宝荣正巧站在门后，皮夹克套在红格衫外，头发拨得整整齐齐。烟燃了一半，像是正打算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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