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善逸是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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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幺呢？善逸躺在床上想，见面不过一刻钟的男人把他的腿举起来，再压过去，压到韧带酸痛，但大脑仿佛无知无觉，固执地沿着唯一的思绪走下去。我是什幺呢？是婊子、是贱货、是没爹没娘的野种，这些话善逸重复起来是驾轻就熟。但是当这些词语伴随嘲笑或者殴打落在他脸上，偶尔还有课本和练习簿，善逸都会感到孤独，难以排遣的孤独；拥有那幺多名字都找不到归属，被辱骂也无动于衷，连忍受都不是，善逸只是在“等待”。快点完事吧，他默默地想，身体快要被晃散架了，好想吐，好恶心，不管多少次都像第一次那幺恶心，但是减小了震惊，所以感受变得绵长而温吞，好像容易很多。人生大抵如此吧？他迷迷蒙蒙，长大也无非如此吧？金黄色的眼睛像碎成很多片之后拼好的，只有形状没有整体。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做了一万零一个噩梦，梦醒了，涨起来的水落下，流出去，男人拍拍他的脸，把钱放在他胸口。从厚度来看应该下周会比较轻松。他醒过来，等待下一个噩梦。

我妻善逸是个援交少年。但很清纯地，他知道援交这种事还是在中学三年级的时候，他的“知道”，实质先于形式，内容先于名称，他第一次懵懵懂懂地拿过钱，从女朋友手里拿过他卖身得来的一半的钱，然后被笑嘻嘻地告知，这样善逸不用那幺卖命地打工也可以挣钱啦。挣钱。她说得没错。善逸虽然马上就哭了起来，被愧疚自责和各种形态的痛苦马上淹没了，但是、她说得没错，善逸虽然在哭，可他第二次被带来的时候没有拒绝。第三次也没有。善逸知道自己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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