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支箭〈最后一箭〉二
心脏被刺下后,我的眼前倏然陷入真正的黑暗,身体向后倾倒,我并不是跌在地面,而是往更深的地方下沉,往一个没有终点、没有尽头的黑洞下沉,途中,从插著白色箭的心口裂开了一个洞,洞口之中窜出一条长长的底片,底片不断向上、向上、向上,直到最后一段底片窜出心口,我才终于停止下坠,脑中一片空白。
当我睁开眼睛时,「我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僵硬。」
──这是多幺诡异的叙述,但我确实是这样的,当我看着还温热的血液从身体里缓缓流出,我试图用手拨弄,愚蠢地以为血液会回到脑子里,然而不是这样的。我根本触碰不到自己、也当然碰不到血。
我连造成涟漪都没有办法。
我坐在地上,没有太多情绪,我碰不到任何东西,就像古今中外任何文章对幽灵的叙述一样:它们透明得像空气,能存在于所有奇妙狭小的窄隙……我是空气。噢,是啊。我竟然现在才惊觉「我已消失」,只剩下一个冰冷的空壳子还在失去温度。
从我被杀的记忆中回到现实世界的深夜,我坐在医院对面建筑上的阳台围墙上迎风摆动双脚,杨诗怡的卡片在我手中静静燃烧,我看着手心那团火炎,想着苏景昀的信件不知道在哪里被烧成了灰烬。
对面的窗里是何净仪辛勤地整理病房,她趁着花店休息前买了一束鲜花,还有依然沉睡的白静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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