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后脑右侧发起、点状抽痛进而扩散至似乎整个颅骨都要被锯开的头痛，确实于苏茗诠而言是习惯成自然，摇晃着头还像是什幺物体的碎块在颅内滚动──这样的条件下要想维持理性思考多少有些艰巨。无怪巫楼禹给他起了个「焦油肺」的外号，每每他犯了头痛便总是心烦意乱，混乱的意识中便扯起更加使他心浮气躁的散乱回忆，他便烟不离手、一根接一根地抽，直到焦枯的思绪都随飘渺的烟雾挥散而去，而此时地面积累的烟头都足够叠起个小火堆。

简直是残害年轻生命的罪恶产业链。然而不用药、不治疗，除却那燃烧星火的小玩意，苏茗诠也懒得再寻替代方案。

而头痛造成困倦、疲惫便想一睡了之，但睡眠却是他的万恶渊薮，当真是恶性循环。

生命仿佛由一个又一个令人失望的回圈接替构成，一如他对水的恐惧，由原初目睹妹妹坠入泳池、进而对各种水体望而生畏，最后就如今日午后，光是落雨的声响都足以啃噬掉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防线。

一如他对水的恐惧，演变为他日日夜夜的梦魇。

＊＊＊

最小的时候，苏茗诠记得自己是个老爱往水边跑的孩子。南境的夏天日日都像火烤，什幺娱乐比得上在冰凉池水中泡上一个下午？

后来他加入游泳队，训练的劳累他甘之如饴，除却课业，他的全副心思都投注于此。

犹记他多幺向往海洋，南境便是临海的地方，父母总是不在身边的他却是一次也不曾到访。听闻海天一色是临海最盛大的光景，远眺而去仿佛海洋延伸到世界的尽头、折叠而返变作倾倒的天空，浮云与游鱼是一体两面，那会是人一生能见最为辽阔的镜面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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