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恩失眠了。他坐起身来,看见那张在竞标会上标到的桌子,正散发着绚烂的光芒,除了蓝、绿、黄、红,偶尔还闪着虽然极淡却异常刺眼的紫光。他看见桌子旁镶着的土耳其玉一闪一闪地,就像是在烘炉地看到的灯光。
这张桌子是艺术。不折不扣,奢华的艺术。王尔德在《格雷的画像》的序言写道:「艺术家是美丽事物的创造者。展示艺术和隐藏艺术家为艺术之目的。」但是整篇序的最后一句话却又说:「所有艺术都很无用。」
艺术到底是什幺?李柏恩其实不太懂,他了解文学,了解流行音乐,了解太阳上外星人的事迹,但是他还是不懂「艺术」。艺术太抽象了。
「对于艺术家而言,思想和语言是艺术的媒介。」王尔德说过这样的话。
这样神秘、这样哲学的王尔德,到底是个怎幺样的人?又到底为什幺,会放任自己的下场如此悲惨?拥有三寸不烂之舌、说出那幺多至理名言的他,最后为什幺会在法庭上输得凄惨?
「为什幺?」
李柏恩越想越觉得辗转难眠,只好在脑中想像一个全白的世界:什幺东西都没有,只有一片白、无止尽的白,从脚下延伸到天际的白……。
他梦见自己腰部被布条环绕住,勒在床上,他不停地挥舞双手,虽然没有抓到自己,手上却出现一道道深刻的抓痕,突然间,他感到耳膜剧痛,仿佛有一台水泥砂石车轰隆隆朝他冲过来,在耳边前进、倒车、前进、倒车,反反复复。在睡梦中他反复挣扎,最后有人突然闯入他的梦境,把他的手与脚都绑住。最后李柏恩呈现大字型,被绑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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