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棕色卷发，如今已复上灰泥与汗水，在亚力士头上纠结如藤。想着愿望，手中绳子越绞越紧，绳圈里的人终于垂下手臂。

刚刚是最后一人。面黄肌瘦的少年以最快的速度在这个家里翻箱倒柜，登时金币银币珠宝散落在七横八竖的尸身上。不同于一起行凶的伙伴，他只拿着补钉多处的布袋，装下少许铜钱。转身时，残余烈酒的银盏翻落，血红色的汁液飞溅上唇角，少年只是伸出舌头舔去。

「好酒！」一面拉束布袋口的麻绳，一面走向其中一具尸体，抽出死人怀中的匕首。弯下腰，钱袋堵住胸口还有缓慢起伏的家伙口中，熟络地往那人脖子上勒痕一插。

奴隶们在深夜里的屠杀已非罕事。不论这家的主人是否对奴隶仁慈，都无法遏止人们心底对于钱财、自由的想望，爆发时如凶兽破栏而出，差别只在于他们愿意花多少年践踏尊严来博取信任。

亚力士知道，同行伙伴不出几日内，就会因为花费过于招摇阔绰而遭到怀疑。他安静地离开，趁天亮前乔装成乞丐，鸡啼后，托着破碗里混上砂土的些许铜钱出城。为了这一天，所有外出的日子里他便时常做乞丐装束。离城时，自然是不会有人去盘查个已落脚游荡多年的乞儿，只当是城里讨食不易，出城前往下一处。

太阳从城镇彼端升起。城门下方的亚力士，只是略微低头看了看映在自己前方的影子，头也不回地，与影子相同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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