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的本质是「时间」,而时间不可思议的地方则在于「全然无从把握,不可挽留」。我们都是一般人,对于时间的悟性甚低,似乎只够支配搭船乘车的短时间;对于五年的中学生涯,我们不能胜任,迷于局部而不能顾及全体。对,时间已经过了五年,时间欺骗我们,使我们留连于其每日每时的生的欢喜而不觉其变迁与辛苦;我们以为没有改变,事实上,一切已面目全非,眨眼间我们便要面对会考,一瞬间我们已各有各的生活。
我们只是各自人生中的过客,事实上世间并没有两个人能自出生开始认识,到死时仍然伴在一起。我们认识的时间或许只有五年或以下,至会考结束后,有人会升上中六,有人会海外升学,有人会出外工作,有人会读IVE;时间渐渐地过,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我想问大家还会记得对方吗?出外工作以后,再翻阅这本毕业同学录,看到一些曾是同班同学的姓名,你还能记得他们的模样吗?这就是「渐」的真相,面对这条问题,任何人也只可以无奈地回答︰「不能。」「渐」的欺骗性莫过于此,随着我们渐渐地过着生活,一些过去出现在你的人生道路上的足迹,也会渐渐被遗忘,沦为堆填区内一件不值钱的垃圾。
可能你的脑里突然会浮现出《死水》的诗句︰「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爽性泼你的賸菜残羹。」这就是回忆弃置场的情景,仅是一潭死水,而我们不断地再把一些东西丢进死水里;死水中浮沉着许多在闻一多笔下写得很美的事物,而它们的本质却是恶心的。这潭死水也只有渐渐地「酵成一沟绿酒,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没人能阻止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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