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发芽者（The Sprouter）

那根干裂的榕树残根，被小心地放在子夜堂角落的陶钵中，湿布包裹，底下垫着灵土与符纸。

嫩芽整晚没睡，一直窝在旁边，像守灵一样守着它。

他不敢闭眼。

因为一闭眼，梦里就会出现爷爷断裂的身影、枯掉的气根、被城市拔除的根须，像一场永远唱不完的送别。

直到清晨五点，窗外天光微亮，他才不知不觉打了个盹。

——就是那时，他感觉到了。

一丝极淡、极细的灵气，像毛毛的触须，从榕根里慢慢渗出来，微微地、悄悄地绕住了他的手指。

他猛然睁眼，瞪着那根榕根，心跳得像要炸开。

「……这是……」

他凑近一看，那原本枯裂的根皮，不知何时裂开了一条极细的缝。缝里，有一点点青翠在往外挤——像刚醒来的睫毛，颤抖却坚定。

嫩芽猛地站起来，扑向后头的楼梯间：「小夜——！醒醒醒醒醒醒醒醒——！」

「爷爷好像要发芽了啦！！！」

小夜正梦见自己坐在一座巨大的巧克力蛋糕山上，双手一捞就是厚厚一层奶油，正准备大口咬下时——

「醒醒醒醒醒——！」

她被连环摇醒，脸皱成一团：「嫩芽～～干嘛啦～～人家正吃着呢～」

嫩芽抱着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爷爷的根出现灵气了啦！刚刚有一道气息抓住我的手！妳快看快看！」

「没啊，别闹～我差一口就吃到那颗草莓了说……」她揉着眼睛，语气还带着半梦半醒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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