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油灯在墙角挣扎着，光影在潮湿的石壁上扭曲，如同绝望者的鬼魂。诏狱「天字型大小」房内的空气，混杂着血腥、腐败与一股若有似无的饭菜香，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作呕的气味。

米原静静地注视着刑架上的铁骨叟，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刻刀，一字一句地剜在老人那颗濒临破碎的心上。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躲在床底下，怀里还紧紧抱着你给她买的那个布老虎。她很乖，没有哭，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们，问爷爷什幺时候回来。」

这句话，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说之前关于教众覆灭的消息只是动摇了铁骨叟的意志，那幺「布老虎」这个细节，则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那个布老虎，是他上个月潜回老家，偷偷塞给孙女的，世上再无第三人知晓。

「哇——」

一声不似人声的悲嚎从铁骨叟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花白的头颅猛地向后仰去，浑浊的双眼圆睁，血丝瞬间布满了眼白。那不是愤怒，不是怨毒，而是一种信念彻底崩塌后的、纯粹的绝望。

「心兰……我的心兰……」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破碎，两行浊泪顺着他满是污垢的脸颊滚落，「你们……你们这群畜生！她才七岁！她才七岁啊！」

身体的酷刑他能忍，精神的折磨他能扛，但孙女这根唯一的软肋，被米原用最残酷的方式，精准地戳中了。那道由数十年江湖风雨铸就的坚固心防，在此刻土崩瓦解，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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