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则Ａ：姿势规范

一、所有展出尸体，必须依据「正确示范姿势」摆放。

二、任何偏离十度以上的角度，将视为对作品的亵渎。

三、笑容必须显露上八颗齿，不得露龈，弧度完美对称。

夜色沉重地压下来，将破旧公寓的轮廓溶进一片墨色里。窗外，唯一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是这片死寂中仅存的脉搏。光线像衰竭的呼吸扑进客厅，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尘埃、赭红沙发上龟裂的皮革，以及弥漫在每个角落，那股汗臭与廉价酒精混合发酵的酸腐气味。

还有一把餐椅，椅脚被生锈的铁丝牢牢攫住。

椅子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额角的旧疤在昏暗中像一条蜷曲的蚯蚓。他的鼻翼两侧泛着常年酗酒导致的永久性潮红，嘴里仍在吐出气味浓烈的脏话。他骂妻子不知好歹，骂隔壁邻居多管闲事，声音黏腻而虚弱，像是溺水者在沉没前，仍不忘诅咒海水的咸涩。

沈瓷站在他面前，乳胶手套紧密贴合著她的指尖，将掌心的温度闷成一层薄汗，这不是紧张，而是创作前特有的温热。

她俯下身，两指夹住男子的下颔，轻柔而稳定地擡起。

这并非安抚，而是测量，她像在审视一件即将上架的精密模型，眼眸中倒映着脖颈的倾斜度、下巴与胸骨的垂直距离，以及光线洒落时，皮肤会呈现的质感。

男子的喘息变得急促，混浊的眼珠费力的聚焦，铁丝在他挣扎的手腕处，勒出更深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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