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

-----正文-----

夜里下雨了。伏黑翻过一道破烂的矮墙，落在地上就好像一根飘落的黑色羽毛。他低下头拉着兜帽的前沿用力拽了拽，把自己前额乱翘的头发都仔细地藏好，而后在阴影中沿着墙根悄无声息地走上大街，仿佛一尾由江河入海的鱼。

雨声细碎。就算戴着帽子他的脸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沾湿，雨水顺着他的脖子滑进衣领，像一只潮湿又冰冷的情人的手。远处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如果破碎的灯罩和连飞蛾都吸引不了的光线能被称作路灯的话。黑暗让伏黑感到安全。

但黑暗显然并不安全。伏黑小心地绕开街角一堆模糊的血肉，还是不慎将自己的靴子踩进了血水。他打赌那堆异形的尸体中还混着被撕下的人类残肢，但他别过头没有去看。在他和虎杖从19区来到17区的路上他们已经看见过很多了，甚至有那么几次，他们自己也险些成为废弃城市血腥氛围组的一员——被开膛破肚，血溅满墙，变成一堆无从分辨前身的碎肉。

伏黑并不担心自己的靴子，雨水会将它洗得很干净，现在显然还有别的更值得担心的事情——有人正跟在他后面。他没有回头，脚步如常，眯着眼睛，稍稍弓起身子去摸到腿间的匕首，在淅沥的雨声中仔细分辨了片刻。来人看来也是个隐藏行踪的好手，却始终和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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