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扬州歪妓

崇祯十一年的深秋，张岱又到南京。

他择了桃叶渡口的寓所，也是一处临水跨桥的河房。

从桃叶渡口到武定桥，茶寮酒肆不下百家。

他再到钓鱼巷一访玨舍，却见门庭深闭。

隐隐听见篱内传来琴韵，叩门许久，一老仆出来应门，只说此处娘子不姓范。

这秦淮河畔最是繁华无常，来来往往实不知人面何去？

河上灯影摇曳，丝竹声柔调软，不知何处传来「良宵引」的琴音，他想起那一日，月在中天，两人一时无语，静默中，感到一股情意脉脉如涌，双玉低眉浅笑。

身心一阵荡漾，他找人打听，有人说玨舍移居苏州半塘，也有人说在扬州见过范双玉。

闵汶水的花乳斋不时有名妓往来，除了王月生，也遇见李十娘，她偶尔与二三知己到汶水处喝茶，虽不妆不饰，但肌肤似雪，双目含笑，见之难忘。

一回，十娘出示她所刻的一印，镌有「李十贞美之印」六字。

座中，余澹心笑着调侃她：「美则美矣，贞则未有。」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口，十娘掉下泪来。

她神容委曲地说道：「你是知我者，何出此言？身处风尘，岂非命也？如果是我心之所好，像我们这样彼此相互庄重如宾，情意也是相契的；不是我心之所好，虽被勉强同枕席，也不愿与之有合。我并非苟且淫荡之流。」

说完即拉着王月生要走，余澹心起身行礼，百般赔罪，她仍是伤怀难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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