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双玉

南京乡试以子卯午酉三年一场，酉年正逢父丧，今年丙子，张岱深感身心饱满，文章学问亦自信圆熟。

多年来他不愿科考入仕，一则母亲忧祸，二者他也感到当今的世局实难有作为。

壬申年他在大条书院见石斋先生，先生面目严冷，心肠热切，直劝他入仕，宗子感慨世事已不可为矣，说道：「不知不可为而为之，乃愚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贤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圣人了。」他望着黄石斋吐出一语：「区区何敢言圣？」

当时先生双目炯炯，直直看着他，说了一句话：「君子之于天下，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一句话，便将他不愿参加科考的千千万万个理由，击个粉碎。

秋闱考三场，每场三日，终场即是中秋前夕，今年有江南富商力捧复社士子，人还没进考场，已大肆摆出欢庆场面。

崇祯三年，张溥在乡试前开金陵大会，张溥、吴伟业皆魁选。从那时候起，南方士子就争先恐后要加入复社，不少人将之当成得第入仕之梯。

这些日子，张岱见到秦淮河岸酬酢欢饮无有歇时，心中波澜不起，他感到自家心性功夫果有进境。

考期还有三日，章志裕却无心科考，见他每晚醉归，张岱知他执迷心苦，劝亦无解，就带着他往玨楼一游。

离开河房，往利涉桥走，向东有一个钓鱼巷，虽也临着河畔，却是僻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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