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一直觉得，遇见你之后我才开始真正地活着，也一直以为你会有一样的感觉。可是直到最后我才明白──你从来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一直想告诉你，那天从远远的地方看见你，你穿著白色的浴衣，淡棕色的发、露出的一截小腿白皙得像是我早上打翻的牛奶。你站在黑暗里，却像灯塔一样明亮，照亮我、也牵引我，一步步靠近你。

我以为自己终于被眷顾了，老天派来了一位天使，要来拯救我。

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是那个天使，而我，也多幺渴望能够成为你的天使。

第一章——

有时候我会怀疑，父母是真的忘记自己还有两个孩子，还是他们只是选择只记得一个。

从我有记忆开始，家里的每个空间都像是为哥哥设计的：低声细语的交谈、慎重其事的饭菜、每天都要擦拭的空气清净机与体温计，墙上贴着病历与回诊表，连窗帘颜色都根据他会不会过敏换了三次。

他生病，这件事无人能改变。我理解。

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幺我一声咳嗽都没人听见？

有一次我在厨房不小心割伤了手，血滴在磁砖上像开了一朵红花。我轻轻喊了一声「妈」，她正端着粥往哥哥房间走，脚步没停，只有背影留下一句：「等会儿再说。」

我学会了自己处理。后来我不喊了。

也许我真的太健康了。他们从不担心我。也不过问我在学校的事，作业写了没，朋友多不多——他们甚至不问我快不快乐，像那根本不是该问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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