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有种凝滞的甜腻，像打翻的糖浆混着尘埃。林雨眠盯着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插画，画中女孩的笑脸扭曲成一种陌生的嘲讽。出版社编辑的邮件还钉在萤幕上，字句简洁得像刀片：「角色情感缺乏共鸣，色调过于阴郁，建议重制。」

「阴郁？」她低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调色盘边缘干涸的蓝色颜料痂块。那些她精心调配的灰蓝、雾霾蓝、深海蓝，在编辑眼中，原来只是一团抹不开的「阴郁」。

喉咙深处卡着什幺，像是细小的碎玻璃。她试图深呼吸，胸腔却像灌了铅，沉甸甸地往下坠。这种感觉太熟悉了——那只名为「忧郁」的湿漉漉鸽子，又悄无声息地飞回来，栖息在她的神经末梢，羽毛滴着冰冷的水珠，浸透每一寸思绪。

「喵——」一声细弱、带着点焦躁的叫唤从脚边传来。阿斑，她捡回来的那只三脚玳瑁猫，正用仅剩的前爪扒拉她的裤脚。牠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台灯的光，却也蒙着一层不安的雾气。雨眠蹲下，手指抚过牠背上纠结的毛发，触碰到牠不自觉微微抽搐的残肢根部。阿斑立刻转头，开始焦虑地啃咬自己蓬松的尾巴尖，发出细碎的啧啧声。

一人一猫，镜像般的焦虑。

「没事的，阿斑，没事…」她喃喃，不知是安慰猫，还是说给自己听。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视线回到那幅被否定的画。画中女孩空洞的眼睛仿佛在质问她。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混杂着巨大的无力感，瞬间烧断了理智那根细弦。她抓起画纸边缘，冰凉的纸张触感像最后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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