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妈祖庙出来，夜色已深。整座庆安宫外头香火未散，远远能见准备仪式的信众正将灯笼一盏盏摆上桌，整理纸莲、排列水灯莲花，场面庄严却略显混乱。

我跟在阿嬷后头走了好一段，才意识到我们已经不在阴间那层。头顶是市区的街灯与昏黄光晕，地面湿润还混着些许咸味。

「这里……是现实世界了？」我低声问。

阿嬷「啐」一声：「不然是要让妳在阴间过夜逆？命还在身上的人少在那边乱跑。城隍爷开的阴道能直接穿回来，不走白走啦。」

我还在回想妈祖说的话：「那个……妳刚刚有听到吗，她说——」

「有啦有啦，妳阿嬷我又没耳背。」她一手叉腰一手挡嘴打了个大哈欠，「吼～这阵子真是操烦死人，又要帮城隍爷准备普渡，还要帮妳这小妞接神明通告……」

她转头打量我一眼，语气突转认真：「不过妳真的想救妳哥，就不能冲太快。妳以为那是抓娃娃机喔？投十块就抓得回来？」

我撇嘴：「可妈祖都说了，我可以去『找回那个还没被完全带走的灵』……」

「她说可以找，不是现在就给妳找，」阿嬷揉揉太阳穴，「妈祖是讲话有保留的啦，这种事喔，说得太白会折妳命，妳听听意思就好。」

我们搭了晚班公车，转小巷，再沿着防风林边的小路走了十来分钟。

我们一路走到外围的海堤边。那里空气湿重，吹过来的风中还混着烟熏的香灰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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