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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地窖的星光与灰阶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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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深处的「泄洪区」,从此不再只是林雨眠一个人的战场废墟。那颗悬在黑色漩涡边缘、深蓝色的精致六芒星,像一枚无声的邀请函,也像一座微型的灯塔。

星遥开始频繁地出现在那里。她不再总是低着头,帽檐压得极低。有时她只是静静地站在角落,看着墙上那些狂乱的红黑字迹、撞击的凹痕,以及她自己画下的那颗蓝星,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昏黄的光,看不出情绪。有时,她会拿出那支深蓝色的油性钢珠笔,在墙面未被覆盖的缝隙、角落,或者某个撞击白点旁边,再添上一颗新的星星。有时是简单的五角,有时是复杂的多芒星,大小不一,却都带着同样的专注与精细。深蓝色的星辰,像顽强的苔藓,开始在这片由愤怒与绝望构筑的废墟上,一点点蔓延,镶嵌。

雨眠没有阻止,也没有刻意互动。她们像是共享这片秘密领地的、沉默的哨兵。当雨眠感到那只湿漉漉的鸽子又开始在胸腔里扑腾,她仍会抓起红漆滚筒,在墙上涂抹巨大的、歪扭的词句,或者抓起空罐子狠狠砸向水泥墙面。砰然的巨响在书店深处回荡。而星遥,有时会被声响惊得微微一颤,但更多时候,她只是擡起头,静静地看雨眠发泄,然后,在某个声响的间隙,低下头,继续在墙上画她的星星。

破坏与创造,狂乱与精细,绝望与固执的闪烁——两种截然不同的节奏,在这片小小的「泄洪区」里奇异地并存、交织。那堵「不会痛」的墙,沉默地承载着这一切,红与黑与蓝的痕迹层层叠叠,像一幅不断生长的、集体的潜意识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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